【第十一章】(严冬之章）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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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根据连续5天平均气温小于10摄氏度为入冬标志的气象地理标准，夜明地区的大部分地区如天气预报地开始进入冬天。
而夜魂焰，因为昨天的事，被鬼毒轮丸勒令今天一天必须待在家中——命令者本人却并不在家中。
而因为电脑的密码已被重置，暂时舍弃了clover的夜魂焰只能通过看书打发时间。
下午2点19分，夜魂焰终于忍不住用留声石听了一曲Sierra。然后，在Sierra如灵魂归宿与救赎的安静后，少年忽然打开了书桌的抽屉，从中取出那原属出云第12本日记本的半张纸，再度开始思考究竟把它放在哪里好。
第一反应是放到笔袋里——那样既不容易丢失又可以随身携带。但问题在于夜魂焰那只与出云因“巧合”而相同，上面写着“Music is my life”的笔袋是透明的。而夜魂焰，理所当然的，不想让它被身边的同学所看到。
到底放哪里好呢……
“叮铃铃……”家里那单调至极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少年的思路。而鬼毒轮丸不在家，夜魂焰只能离开自己的房间，去楼下接电话。
“叮铃铃……”烦躁于电话的铃声，夜魂焰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来电显示是那个夜魂焰异常熟悉却从未记过的号码。
他的“教育”，终于要来了吗？也好，我也还没有揍够他呢……
“我有很严肃的事情要跟你交涉，不过你可以拒绝。”
与预想的“混小子接电话怎么又这么慢！”不同，鬼毒轮丸用最不适合他的严肃认真口气说了一句异常严肃认真的话。
发生什么了……？“什么事？”夜魂焰把疑问藏在心里，用类似那天在赌场的冷酷声音说道。
“我要跟你决斗。不过，并不是单挑，而是任意数量的群架。你也尽管把那个绿色家伙带过来吧。对了，这是纯粹的肉搏，谁都不允许携带武器。”
打群架？夜魂焰思索了下，然后大致明白了鬼毒轮丸的意图：泄愤、通过伤害他夜魂焰来获得**——从赌场那次事件可以看出，曾经是他玩具的自己如今已明显凌驾于他，这使他极其愤怒、耻辱。昨天伤害出云除了对出云固有的恶意外，必然也有想要伤害自己的因素在。（同时为了承担点“责任”，夜魂焰也将这点告诉了出云。）
鬼毒轮丸必然会准备一大批人将自己打得体无完肤。
“那么，接受的好处或不接受的坏处是？”
“如果你不来的话……扑——”听得到鬼毒轮丸吐了一口烟，“我们就会用各种方法骚扰那个白头发的……不仅仅是昨天那种……”
“你敢！！！”夜魂焰在暴怒中吼叫道。
“所以只要你来就好了嘛。如果你们能展现出将我和我的兄弟都打倒的实力，我们也会稍微敬你三分。”
不，就算在武力上敌不过我，但你还是可以用社会层面的力量吧……
“那么，今天下午三点在镇子中间的麦田见，过时不候。”
“嘟、嘟……”电话那头已经放下。
该死，要去吗？
从某种角度讲，夜魂焰早已不畏惧鬼毒轮丸的暴力，应该说即使在那8、9岁的稚龄时期，他也并未真正地害怕过这个男人。
他并不害怕自己的肉体受到损害——在7岁被鬼毒轮丸轻伤了耳朵而导致自己差点自杀后，鬼毒轮丸便不再对自己的耳朵出手。而其它的肉体，对夜魂焰来说，几乎都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但在遇到出云后，在那个夜晚知道了鬼毒轮丸对少女的恶意后，他又开始恐惧起来了。
深入骨髓、发自内脏的恐惧起来。
因此如果与鬼毒轮丸恶战一场便有机会彻底保护好出云相反却会让出云受到威胁的话，夜魂焰一秒都不会犹豫地前往那麦田。
但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鬼毒轮丸的承诺完全不可信。而且，如果自己战胜鬼毒轮丸的那一大票人的话，只会增加他的耻辱感与恶意。（关于要装弱这点，虽然知道夜魂焰明白，但出云还是告诫了他）
可是，也只能前往了吧……？
夜魂焰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去进行客观、准确地分析判断，他只知道如果不前往的话出云就会受到威胁。而如果前往，最坏的结果应该是被打到皮开肉绽、全身骨折，几个月不能动弹——应该还不至于终身残疾，只要鬼毒轮丸和他的那群帮手没疯的话（而事实上，因为念能力觉醒的关系，夜魂焰几乎不可能几个月无法动弹）。而且乐观一点，就算鬼毒轮丸对自己的恶意越来越强，他雇佣来的那一帮人中有人变得对自己敬畏三分还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就去吧。
“吁——”夜魂焰走出屋子，用特定的口哨声呼唤木守宫——在这特殊的时期，它并没有离家太远。
“为了出云，要跟那家伙打一场非常残酷的群架，状态还好吗？”
“恰莫。”
“……”
“不好意思，因为觉得你就好像另一个自己一样，所以连解释说明都没有就把你视为战力的一部分。”走出几步，想到什么的夜魂焰忽然转过来，对身后的木守宫这样说道，“但想了想果然还是应该说明一下。这不仅仅是一场非常残酷的群架，而是一场非常非常残酷，甚至非常非常危险的群架。但如果不去的话，出云就会受到那群家伙的骚扰。不仅仅是昨天那样的骚扰……”
“恰莫。”
“就知道你会毫不犹豫。”
“好，走吧。”
“对了，可以放在那里。”在轻声的念叨中，夜魂焰似乎想到了什么。“等我一下，木守宫。”说着他又跑回了屋中。
略微迫切地跑回二楼自己的房间，夜魂焰将那张原属于出云、被出云所写、记录着出云愿望与誓言的半张纸夹到了一本封面布满了绚丽而温和之花的本子中。
是出云日记的手抄本。
是与原先那本款式相同，出云回忆着当时画面与心情，带着某种独特希冀抄写的手抄本。
是在2月27日，即自己13岁生日时，出云送给他——并非出云第一次送他礼物，却是直至今日最为重要的礼物。
因为那里记录着出云从AR1264年4月12日到8月31日每一天的每一件美好之事——遇到Sierra之后，遇到自己之前大部分日子的每一件美好之事。
每一篇，都是Sierra。
因而，也是夜魂焰读的最多一本书——并未像《Time》一样手抄过，却保管得比《Time》更好。
少年将夹好纸的日记本合拢，开始向门外走去——并未放回那储存重要之物的抽屉（是旅行归来后新换的抽屉，在暗格中藏有Sierra），少年仿佛想在它的注视与祝福中离开一般。
“我承诺，从此刻开始，每天幸福快乐，直至永远。”
然后很自然地，夜魂焰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出云与自己的承诺。
他因而停顿了一下。
但在回头瞥了一眼那抹放在书桌上的不变温暖后，伫足的少年再度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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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减少体力的消耗和避免自行车的损坏，夜魂焰和木守宫步行着前往那片麦田——即使情况不对也没有关系，他对自己和木守宫的逃跑速度很有信心。
“哟，来了啊。”在那麦田中央的小路上，一个夜魂焰并不认识的、绑着红色头巾，脸部轮廓瘦削而凶恶的男子向少年叫嚣道。
在他旁边是鬼毒轮丸。
在他后面，在没有任何麦穗或麦苗的冬天土壤上，是近四十个经常在赌场出没的地痞流氓。
没有发现携带任何武器并且应该确实如此，但这个数目……
虽然夜魂焰此时已是能凭借念站立到空中、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有着质的差别的存在。但其实，在没有远程攻击的情况下，在空中进行攻击或防御完全就是弊大于利。
夜魂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他并不打算退却。
因为只要回想起昨天的那画面，他那隐藏在细胞深处的念能量便如同海啸般向他的全身袭来。
“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木守宫。”
“恰莫。”木守宫点了点头。而那异常坚定的眼神令夜魂焰确信：它从未使用过自己的全力。
值得信赖。
“那么，赌上各自的尊严与荣耀。”鬼毒轮丸开始握拳，同时眼里布满了巨大的黑线，“战斗……”
“不——杀戮开始。”
不过是增强气势的无谓之词罢了，夜魂焰并未慌张，反而觉得可笑。他急速改变方向的挥拳轻松击倒了最先冲上来的四人，而跳起来用尾巴进行“拍打”的木守宫亦即刻将另四人击倒在地。同时，他们尽可能把握好力度，即是用能将对手击晕的最小力度。但对于几乎没有实战经验（尤其是木守宫）的他们来说，这实在非常困难。
果然，有两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加上立刻涌上来的另六个人，夜魂焰与木守宫毫无喘息的机会。在继续的相互攻击中，夜魂焰与木守宫都各中了一拳。但他们也将五人打倒。
对于常年挨打的夜魂焰来说这一拳并不算什么，但对于防御脆弱的木守宫来说，右臂的疼痛却令它的反应延迟了0.2秒。
两个人趁机钻入了夜魂焰与木守宫的空隙中。
该死。意识到有人想从后方抓住木守宫，封住躯干与四肢力量弱小的它的夜魂焰，立刻转身用手刀攻击那两人的脖子。
木守宫摆脱了危机，但这时夜魂焰的后脑勺却遭受了猛烈的一击。他也因而在一瞬呈现出向下跪去的趋势。
是一直在蓄力的鬼毒轮丸。
木守宫很快作出反应，使用了“拍打”。但鬼毒轮丸急速后退，使拍打的威力减小了一半。
夜魂焰立刻站了起来，但他没有办法立刻对鬼毒轮丸展开反击，依然有十个左右的小喽啰围着他们。
而那个“红色头巾”亦加入了这场包围式的厮杀。
在面对复数个敌人时，夜魂焰明白应优先攻击伤害输出与耐久力比值大的目标，而这个“红色头巾”显然属于这一类人。但那些疑似是他手下的小喽啰们，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并因而阻挡着夜魂焰与木守宫对“红色头巾”的进攻，同时为“红色头巾”的攻击制造机会。
有点麻烦。
那么，就先将这些碍事的家伙一口气打倒吧。
“木守宫，帮我先挡一会。”
在发出请求前夜魂焰便开始了注意力的集中——为了使拳头上的念达到一击必杀的程度。
然后，2秒后，带着念的拳头在即刻秒间将9个包围着夜魂焰的小喽啰击倒在地。这些一边忙着攻击一边忙着掩护老大的小喽啰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这突如其来、超乎想象的强大攻击彻底击倒。
但“红色头巾”与鬼毒轮丸也仿佛瞄准好了一般，在夜魂焰攻击结束、稍微松懈下来的一刻，发起了猛攻。而木守宫因为刚刚高频作战并且趋于重伤，不能对夜魂焰进行掩护。
夜魂焰预判到了二人的攻击并且决定用念进行防御。但刚使用完高强度念能力（对他来说）的他，只能在腹部施加念能力——他选择了防御鬼毒轮丸。
但“红色头巾”的攻击却似乎比鬼毒轮丸更为凶狠。那与鬼毒轮丸下落部位几乎相同的攻击仿佛要使胸膜与肺都破裂开来。
念能力者？！
“扑——”少年竟吐出了一口鲜血。同时，因无法保持集中力，腹部的念能力防御也同时解除。
糟糕，我对自己估计过高了……
缺失用念战斗的实战经验……
如果木守宫的打击力度能更强一点就好了……
一阵乱打。
“恰莫！”终于将身边的喽喽解决掉，木守宫前来解救夜魂焰的困境。但已身负重伤的它被“红色头巾”一掌打飞在地。
但因为这个短暂的空隙，夜魂焰摆脱了敌人的合攻。
“呼……”少年喘着沉重的气。
“接下来交给我吧，木守宫。”夜魂焰擦了擦嘴边的血，用一副刻意装帅般的口吻说道。
“恰莫……”同样一身血迹的木守宫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想说你那样只会拖后腿，但看来并非如此呢。”夜魂焰回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木守宫——依然是那么坚定的眼神。
“两个小鬼头倒是挺能撑嘛！”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了。
鬼毒轮丸与“红色头巾”以及剩余的手下吼叫着向少年们冲来。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
……
明明不到五分钟，却漫长得好像一个世纪般。
一次次地被打倒。
却又一次次地回想起那白色的马尾。
一次次地吐出鲜血来。
却又一次次地回想起那寂寞的背影与寂寞的侧脸。
一次次地感到疲倦与疼痛已超越了身体的极限。
却又一次次地回想起那伴随着剧烈颤抖的痛楚与伴随着真挚微笑的誓言。
回想起那个女孩。
回想起她浇盆栽时的样子。
回想起她认真吃面包时的样子。
回想起她在体育课上看自己的样子。
回想起她在收到自己牛奶、口香糖、录音器时开心的样子。
回想起她逐渐远去时的样子……
……
喂？搞什么？我要死了吗？
快站起来啊，明明都已经把他们打倒了。
喂，这么多血，不会都是我的吧？
一定有一部分是他们的，嗯，一定是这样。
啊，但是好冷……
好冷……
“看来我们来得真是时候呢，二狼。”
敌人……？
不行，得站起来继续战斗……
木守宫，快站起来！
雨水……好痛……
搞什么……已经晕过去了啊。
我好像……也要晕……过去……了……呢……
“三鬼真是养了个怪物小鬼啊。”
“给他包扎下，别让他死了！”
“是！”
雨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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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的下午5点10分，在离松中学的校门口，出云奏只看见了小叽。
“他们人呢？”20分钟后，夜魂焰与木守宫依然没有出现。
就算生病或意外受伤也不会两个人同时吧？回想起了昨天的事，少女左胸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扑通。”
“扑通。”
眼前的车水马龙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对了，可以用公共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重要程度按了5时无人接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重要程度按了7时无人接听。（夜魂焰已将出云学校附近的公共电话设为家里电话的联系人）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打到第18次时依然无人接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气温在7点半左右下降到7摄氏度时依然无人接听。
……
为什么，我不直接去他家找他呢？
……
我在害怕。
并非害怕夜魂焰会出什么意外，而是害怕那个男人……
我……
“叽咕……”
出云走出电话亭，想着如果明天夜魂焰还没来的话再去他家找他。
但在带上耳机后，在因随机播放而听到chelly的All Alone With You后，在想到自己所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后，少女在不断膨胀的思念中改变了步伐的方向。
那天才知道，他也一直听chelly的歌呢。
我主要是因为那离别的感觉而不想向他推荐，他应该也是如此吧。那些深沉与悲伤……
但chelly的歌，却好像才是我们间物语的最真实写照……
然后，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我唱歌吧。被他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呢。
奇怪吗？只是过于深沉吧。过于深沉的声音，过于深沉的……
神さま どこへ行ってしまったの ねえ
返事はなくて いつだってそうだよ
词与心的情绪越来越浓烈，少女忽然想要跑起来。
但是不能。
她只能慢慢地迈着比一般人沉重两倍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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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汽车呼啸着带走出云，带她回到了柚冉镇。
在被放逐之后出云跟夜魂焰回过柚冉镇数次，每一次出云都有久别重逢的感觉。
但出云此时没有任何心思再去体会那种感觉，她沿着最短路径、缓慢而急切地走向夜魂焰家。
没有灯光。
更没有人。
出云在绝望中转过头去，一直跟在身旁的小叽立刻趴到她头上安慰她。
“滴。”
“又哭了。真软弱啊，我。”出云伸手想要去抹掉泪水，但在那之前小叽已经用它那比棉花更柔软的翅膀拭去这咸涩的液体。
“谢谢，小叽。你真好。”但出云终究还是哭了出来，“你明明一直都非常重视羽毛的干净的，毕竟是刻在基因里的感觉……”
“叽咕……”小叽继续弯下身来，帮出云抹去那泪水。
“不行，我不能因这点小事而再度颓废下去……”出云自己也用手去擦干那泪水。
不，并不是小事。一个声音却在心中反驳。
“但不管怎样，今天再待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意义了……而且再不回去的话‘宿舍’就要门禁了……”出云向黑暗的小巷迈开步伐，一阵冬夜的冷风却同时向她袭来。
小叽赶紧从出云头上下来，然后贴到出云的胸前。她明白，情绪的低落使少女体内的产热变少了。
小叽稚嫩、渺小的身体与一年前没有太大变化，但足以为同样渺小的出云挡出那片寒冷。
“谢谢，小叽。”出云说着将小叽抱在怀中。
就这样，相互取暖，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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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麦田的那场大战后，夜魂焰和木守宫，以及部分受重伤的人被带到了帷幕市第三人民医院。
鬼目舟提起跟医院的人打好了招呼，使这场有人遍体鳞伤的群架没有被人发现。
然后，33小时后，也就是11月30日凌晨1点，夜魂焰苏醒了过来。
就如同那天在家中醒过来一般，这个陌生、并且更为陌生的环境立刻使他陷入了本能的不安。
当然更加糟糕的还有对状况的不明和身体的疼痛。
虽然意识恢复这一现象表明夜魂焰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但只要少年稍微尝试动一下身体的任何一部分，2.8级到3.2级的疼痛（来自EU的疼痛分级，最低为0级，每级为上一级的32倍）还是会毫不留情地袭击他的痛觉神经。
好痛……少年在心中疲倦地轻声说道。他甚至不敢尝试说话。
但有人说，疼痛是活着的证明，是生命的必要，因为它是身体的警告。
他现在如此地疼痛，是身体在警告他不要动吧。
是在警告他以后不要进行这种战斗吧。
但是，是没用的。
他却这样向自己的身体嘲笑。
我永远都会为她而战斗，即使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她是我的王。
当然我必须活下来陪伴她。夜魂焰从神经质的自白中稍微回过神来，但如果必要的话……
对了，我要立刻与她取得联络，不能让她担心。晕了这么久都不敢相信体感时间了，但应该有三十多小时了吧？
“叮——叮。”夜魂焰忍着剧痛，按下了床边的按钮。
然后他继续转动脑袋望向右边——为了确认木守宫是否也在这可以容下两人的病房。
于是在绷带没有覆及的脸部，夜魂焰的目光瞥到了那熟悉的浅绿色。看来医院并没有因是不同物种而将他们隔离开来。
不过，他竟然还没醒啊。明明精灵的平均外伤恢复速度与平均意识回复速度是人类的2.5倍……它的生命力更是比那些成年精灵还要顽强……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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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如果我帮你的话……”
夜魂焰叫来值班的护士，想要让她联系出云的同学，让对方转告出云自己无事以及在第三人民医院。但却被拒绝了。
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鬼毒轮丸？不，直觉告诉他，做到这种程度，很可能鬼目舟也参与进来了。
该死，不该进行这场战斗的。夜魂焰在心中咒骂自己。
该死？
你好像完全没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啊。
夜魂焰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逃避一种极可怕的状况。
他们……到底打算对我做什么呢？
……
我，还真是惨啊。望着病房那令他恶心的昏暗白色，他忽然颓废了起来。即使拥有超强大的战斗力，但那些家伙如果想要“搞死”我却是轻轻松松。
这个城市……不，这个国家，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等等，我到底在干什么？虽说只浪费了几分钟，但我必须尽快联系到出云。当然，我也得搞清楚状况。
指望那些医生护士是不可能的了，那些家伙极其胆小，夜魂焰也不想连累他人。但是，难道要逃走吗？
门被锁了起来。窗户也不可思议地有着栏杆。
只能期待几天或十几天后他把我虐够后主动把我放了吗？
太漫长、太危险了。但是，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吧？就算可以破掉门与栏杆，也会造成极大动静。
最重要的是，即使逃走，他们还是可以轻易把我追到啊。
还是可以……
夜魂焰不敢再想下去。
无解了吗？
从那天在赌场把鬼毒轮丸打倒时就已经把自己推进深渊了吧？那时他赌博赢了不少钱所以对我的仇恨也不是那么严重吧？后来却越输越多……
该死！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该死该死该死！！！！！！！
夜魂焰在安静得令人发抖的黑暗中不断咒骂自己。
什么都做不了，因此只能咒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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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今天凌晨1点就醒过来了，明明当时一副要死的样子……果然是怪物啊。”
下午1点半，鬼毒轮丸打开重症监护室（其实夜魂焰醒来时便可以转至普通病房，但那样会被人发现异常）的门，用冷静而恶心的声音说道。他因为伤得远没有夜魂焰重，又在第一人民医院治疗，所以已经基本痊愈。
“你们有什么要求？”夜魂焰用他能做到的最平稳声音说道。他明白此时必须低头。
“要求？”鬼毒轮丸笑了起来，“我的要求就是不断虐待你啊！”
“到什么时候？”夜魂焰的表情与声音依然平静如水，“什么时候我才能联系出云？”
“当然是到我爽的时候。”鬼毒轮丸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过，你果然还是想着那个白头发的啊，给你看个东西吧。”鬼毒轮丸说着将手伸向裤袋。
飘落在病床棉被上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记录的地点是柚冉镇的那个小公园。但夜魂焰并没有被这熟悉的景色吸引到，他的所有注意都集中在照片上的少女身上。
少女的额头被打伤，血几乎遮蔽了半只右眼。
！ ！ ！ ！ ！
漆黑的、如同地狱之炎的念能量波动在一瞬间伤及到了鬼毒轮丸。鬼毒轮丸条件反射地立刻后退。
“你这家伙……比想象中还可怕啊……”夜魂焰第一次看见鬼毒轮丸露出了慌张的神色——虽然它很快被愤怒所掩盖。
而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愤怒之炎灼伤得剧痛的少年，却忍住了将鬼毒轮丸撕碎的冲动。他明白此时攻击鬼毒轮丸只会让事态更加恶化。
“呼……”鬼毒轮丸沉重地喘着气，“你倒是忍住了啊。”
“有什么冲我来。”夜魂焰的眼睛仿佛变成了完全的黑色，“别碰出云。”
“你越是不让我做，我就越是要做！”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试试看？”
鬼毒轮丸说完便离开了病房，锁上了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是隔音完美的地下三层，夜魂焰本来打算一直喊到声嘶力竭的。
但他却很快嘲笑自己这是毫无意义的。
他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了“生”的疲倦。
与“死”的无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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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是地下三层。
是地狱三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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